Month: November 2022

立冬要听Debussy

今早的阳光和着窗边摇曳着的金色树叶,一起向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表示欢迎。我睁开眼睛,整理思绪,这样的星期一仿佛似曾相识,仔细琢磨一下和上个星期一一样,难怪。 但我期待这周有所改变,发生一些我能掌控的事情,我不能再继续等待。照例做了核心训练,洗完澡,决定更新我在LinkedIn 上的简历,毕竟按理来说上周一就要去上班了,这迟到的报到就像当初面试时的迟到一样,上苍总会找机会制造一些巧合。我担心这周会和上周一样,呆在家里,虽然很享受这种美好的轻松感,可惜人总需要去承担责任,去面临挑战,去解决问题,所以那种轻气压下的美好,我是够够得了。 Mitgefühl,多美丽的特质,它促使我去把自己平凡到地缝的这些天的经历和别人分享。我曾想过在视频里用外语讲关于自己的故事,今天第一次尝试,惊喜地发现自己很享受,镜头就像我的朋友。原来一直觉得发短视频的人都是开朗的,外向的,现在我认为其实不然,内向者更需要这个镜头。 之后我把时长三分钟的视频裁裁剪剪,分成一个个小故事,发布在社交软件上去,给我认识的朋友看。一次尝试,不必去让所以人喜欢,自己开心就行。 夜幕下的天空呈浅灰色,云朵呈丝带状,呈现无边无际立冬的寒意。有才华的诗人必会借此写诗抒发孤寂,不像我,满腹情感不得不如流水账般慢慢道出,很多时候都觉得写的太过于干瘪,就像秋天街道上落满一地的榛子果。我试图不去写些浪漫主义或者理想主义的东西,写作的目的本该是纪实,讲述的故事怎能夹杂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荒原狼》里有一段质问灵魂的精彩对话,突发奇想地翻译一下,也当做整理读过这段我自己的想法,我也同样知道,今后我得反复读,不同的生活处境,读起来便能尝到不同滋味。 Harry学会了圆舞曲等简单舞步,可是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开心,也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满足,尽管他在此收获了满足。他始终寻找着能让他为之疯狂甚至牺牲的东西,他觉得舞步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寻找的。 Hermine将她对命运的思考说给Harry听:他是艺术家,思想家,一个只对伟大和永恒充满信念和欢喜的人,从不会满足于只有美丽的外壳,或是一般事物。但是越是命运靠得离他越近,想要将他唤醒,他内心的危险信号越是强烈,煎熬,焦虑和怀疑的感觉在身体里愈演愈烈。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信仰得不到证实与肯定。他有自我要求和相信的标准,也做好了对自己的信仰承担痛苦,和牺牲一切的准备。可是最后却发现并不是人人都和他一样,有同样的信仰和为之牺牲的精神。生活不同意诗歌,也不同于戏剧一般,被英雄形象填满。现实里的人们大多被吃喝玩乐所满足,扑克牌和电台音乐就能很好消遣时间。真正内心尊崇英雄形象的,被人们当成小丑,或者具有阿Q精神的怪人。而对于这些人,他们需要生存空间,需要异于世俗的空气,否则他们会窒息而死。 目前没看到结局,并不知道他如何找见答案,只看到他提起永恒,和“die Welt der echten ” 即真理的世界。看到这里我好欢喜,距真理又近一步,近一步,就为这一步欢喜。就像Debussy这样的音乐大家,人类百分之五的一员,做为人类百分之九十五一员的我,至少可以听到他的作品,也是我的权利之一。知道世界上只有百分之五的人,是我想象中自己本该成为的人,Debussy,莫扎特,马尔克斯和黑塞都属于这幸运的百分之五,我就更爱听他们的音乐,看他们的书或小说,想去从中汲取我生活中需要的光辉思想和人生态度。

一个人去了布拉格 Prag

八月的第一个星期,很好记。挎上我的北极狐包加一个手提袋,手提袋上是一只米奇兔子,它还带着自新加坡而来的,燥热不安的温度。手机上存着九欧票,在柏林民宿里,定了去布拉格的旅程。很少有独自一人出行的机会,这次我可以为所欲为,在火车上看我想看的书,任意思考,不在乎邻座。去布拉格的火车不急不慢地穿梭在山林,湖畔还有村落,我看到小孩在湖里打闹嬉戏,也看到一艘艘渔船上的人们轻松愉快的神情。去太阳底下吧,别站在阴影之下。去布拉格的火车车节有别于德国其它州的火车,它就像一个个小方格,每个方格里容的下六个人。因为九欧票的缘故,很多年轻的背包客们摩肩接踵地在过道里挪动着。荷兰女孩和我确认,是否我也是去布拉格,以便她选座位,不至于我要是中途在布拉格之前下车她需要起身给我腾位置。我俩都以为会坐在同一车节,结果不久之后被人流冲散,只好各自去找座位。这样的故事开端使我的好奇心剧增,同时又没有过于期待的事情,就当做一次简单出行,在没有任何攻略的前提下。 就这样我到了布拉格的火车站,跟随簇拥的人群走出车站才发现布拉格是一座山城,老城区从火车站出口望去跌宕起伏,被笼罩在八月燥热的空气里,老城的气息若隐若现。我决定步行去旅馆,顺便捕捉一下布拉格给我的第一印象。首先我看了小箱子似的有轨电车从带有坡度的街道上缓缓驶去,就像很多电影里的,我似乎看到了某个电影主人公半身伸出后车门向渐行渐远的人群挥手。这么想着我来到了陡坡下的旅馆门口,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年轻们集聚在旅馆门前有说有笑,女孩们个个身姿曼妙,轻薄的吊带裙或超短裤,露出纤细白净的双腿,尽情享受着炎炎夏日。我穿了带有海贼王图案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长腿裤在这样的气温下显得有点多余。我已经在想,尽快办一下入住,我去换掉长裤。 在旅店的大厅,我很快办好了入住。环顾四周,左手边是供大家休闲娱乐的空间,放有一张纯木制,四条刷了黑漆的金属制桌腿的长桌。这和整个大厅的色调很搭配,是那种充满工业风格的都市风。我重新拿起我的背包,接过前台工作人员给我的毛巾被套,进了电梯来到位于五层的房间。住过很多次旅馆,我的习惯是先确定洗手间和淋浴房的位置,确定之后我用房卡,“嘀”的一声,打开了房间门。我本以为房间里空无一人,但我首先看到了在进门右手边下铺的男孩,看到他时他正在沉浸在手上的一本书里边。然后又看到我下铺的留着长发,长相很友善的男孩,趴在床上看着手机。我的到来显然打扰到了那份宁静,索性我先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并试问他们的名字,国家甚至从事的工作。问过之后得知看书的男孩叫做罗德里戈,现在在读哲学,这之前他学习法律相关专业,我和他对视了一下,我的眼神里应该是听到他学哲学之后的羡慕跟好奇,而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紧张和小心翼翼,虽然我当时无法解释。长发男孩叫尼格拉斯,学习建筑设计,在蒙得维的亚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他在谷歌地图上给我展示了他的办公室所在位置,那是一栋窗户面向大西洋海岸线的写字楼,想想应该是城市里不错的地段。通过聊天得知,他们这一趟欧洲之行是一个多月,布拉格之前已经去过荷兰和德国的几座城市,这是他们在布拉格的第二个晚上,第四个晚上凌晨将搭乘去布达佩斯的火车,继续旅行。 乌拉圭在我的记忆中只在奥运会开幕式的火炬手队伍里看到过,这个很擅长足球的国家位于大西洋海岸线,南美洲东海岸,我首先想到的确实是海盗和哥伦布的冒险航海传说。我的想象和这两个男孩的风格有一丝相似,却和我T恤上的海贼王如出一辙。 对彼此的好奇心在短短的十分钟里愈演愈烈,快傍晚八点钟的时候,他们提议去参加派队。派对是长发男孩提议的,他告诉我如何去报名,并告诉我二十分钟之后出发,罗德里戈的兴致显然并不高,他们用西班牙语交流了几句,我无从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只是说我还没吃晚饭。到旅馆之前我的想法是放好行李之后去吃晚饭,然后去老桥看日落。长发男孩告诉我他们也没有吃晚饭,准备在之后的路上随便对付一下,我想也好,就和他们去了。在酒吧里,大家喝着布拉格啤酒,新认识的爱尔兰姑娘显然被身旁的两位长相很异域风情的男孩子吸引,主动过来认识我们。意外的是,到头来是我和这俩女孩有说有笑,在酒吧里跟着节奏欢乐十足地跳着,笑着,很快我没入人群,和我亲爱的俩室友走散。我的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并没有忘记去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有他俩在至少可以安全回到青旅。也许是之前的谈话,他们和我建立起了莫名可靠的室友感情。我和尼格拉斯在派对之前留了联系方式,我快速掏出手机,打出:hey guys,where are you?很快收到回复,说他俩在门口,说是需要新鲜空气,里边太挤了。可是当我站在他们面前时,罗德里戈手里举着未抽完的烟头,我顿时明白他们所说“新鲜空气”。我突然也很想来一根,酒精做祟。我问了罗德里戈,并从他那里去了火,尼格拉斯很会我们的意,兴起也要了一根。最后我们三人站在酒吧对面的街,吸完了各自手中的烟,眼神都里充满着温暖,很奇妙。罗德里戈问我,是否我可以给他和尼格拉斯拍一张合照,就以酒吧为背景,很神奇地我拍出了那天最好看的照片,第二天,我在罗德里戈的社交软件上看到了那张照片,我很满意。 这个派对的独特之处是可以尝试不同风格的酒吧,主要目标群体是年轻的游客,也有一些当地年轻人会去尝试邂逅短暂停留此地的游客,希望能撞出火花。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很容易扑捉到有趣的灵魂,可惜的是,相识即分离。碰到当地人的可能性在周五晚上最大,这是我在巴塞罗那酒吧听一个来自巴西的朋友说的。我们去的第二个酒吧是比较新潮的西班牙流行歌曲,捉摸不透的是罗德里戈在这里也没兴致。在我看来,在酒吧里平静的人,要不对音乐没兴致,要不对身边的异性没兴致,次之是对鸡尾酒没兴致,罗德里戈的平静在我看来,是对身边异性没兴致。我也就放宽心,尽管他的长相很合我心意,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共通点,至少我当时是那么想的。我没带够现金,不够邀请他俩喝杜松子酒,反而是他俩各自给三个人买了一轮鸡尾酒。为了表示谢意我决定去了解罗德里戈多一点,问他他最喜爱的鸡尾酒是什么,他凑到耳边回答道,杜松子酒,我冲他竖了大拇指,告诉他我也喜欢。杜松子酒确实用它纯净,爽口的特点深得我心,特别是加青柠或者黄瓜片之后。莫名地我觉得,杜松子酒和他给人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又是酒精的作用,在两杯鸡尾酒加一瓶啤酒过后,大家都放松了许多,每次对视,都是满满的笑意。这时候,很合我意的是耳边的节奏,我最爱的Techno。 从上一个酒吧来这里的路上有说有笑,期待着将要到来的一切。这是最后一站,也是布拉格年轻人的夜生活写实,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很享受这个时刻。我站在罗德里戈右手边不远的地方,看向他时刚好灯光打在他那笑起来温柔无限的脸上,下一秒我扑捉到他的目光,那一刻他也在看我,惊喜和意外,酒精作祟,我转过头去继续随着音乐随意摆动着。但那个对视,我看到了更多笑意,也看到某种共同的东西。 故事的开头我就写到过,相识即分离,旅途还是流浪?取决于我在寻找的东西。在布拉格的第二天,我找到了,形而上学的某种化学反应,带我去了我一直向往,也一直怀疑的那个世界。向往自由,渴望拥有和被爱,怀疑值不值得被爱,尽管自两年以来,我一直被爱着,被自己,也被别人。 也许是相遇时,我找到了一直以来住在我想象里的那个自己,那个我和他很相似。直至现在,我总觉得我如果能懂自己,也就能读懂布拉格的相遇。罗德里戈三人在动身去布达佩斯的那天,我就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生漫漫,诗歌和远方,永不可负!

Johannes Brahms 晚间骑士

之前我在身边有噪音甚至是音乐的情况下,进入不到读书和写作的状态。看完了马尔克斯那本书,是它引领我走到古典音乐的世界,当他过去在国立音乐厅看书的时候,就已经对音乐如痴如醉,当成终身伴侣。当下流行音乐解得了我一时兴起的性质,却无法让我沉淀,去持久地做一件事情。就像马尔克斯在写作过程中听到的旋律,被他将小说旋律融为一体,这是怎样的专注程度才可以做到。望尘莫及的同时又想法乐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音乐里专注的极致体验是我今天所体验到的。对于孤独的探讨源于读到黑塞那句:jeder ist allein – aus im Nebel ,这句诗的沉重还需体会,暂不解释。 今天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作者对于Mitgefühl 即同情心的解释,他表示愿意和他人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即是同情心,并不是站在某较高的位置,去安慰某人的怜悯之心,深得体会。 我应不断去记录在书中由作者介绍的大家和名家的经典,去听去感受,同时带着我读完的领悟去思考,然后不带有任何偏见地去观察世间百态,这将是我的幸运。 今晚看的电影bullet train很是震撼,日本的武士精神富有神秘感,尤其是老父亲和皮特在车厢里的对话,很具有哲学色彩,一问一答,一个不苟言笑,一个风趣横生,谈得关于命运话题。皮特说命运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就是不幸,而老父亲觉得需要接受这种命运的沉重,去完成使命,这一点在他杀了白死神之后,将那朵来自于丧妻的花放在白死神身上,看得出年老的他早知命运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幸,但他带着使命去走完这一生,留给观众的是一个问题:命运如瓢虫?身上的黑点是使命?必须牺牲自己去承担某些东西吗? 这便和我看完电影后打开的[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异曲同声,生命的轻,也需要足够的胆识,像白死神那样派杀手刺杀自己的儿子,只为妻子的死亡找借口,最后酿成悲剧的原因就如同老父亲冲他吼的那句:不接受命运,也可以理解为不接受命运之重。“轻”被我们在潜意识里定义为较“重”而言,相对积极的一词,实则二者只是选择,不分上下。 关于布拉格的那次旅行,我至今都还没有把所发生的故事写下来,一边担心故事会被我的记忆改变,一边又觉得无从说起。那段美好的记忆带给我的勇气,对我弥足珍贵。而故事的主人公,在地球的另一端,我要给他最美的祝愿,也有思念。